1930年农历(天山深处军旅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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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山深处军旅传奇(一)

作者:单传增

1967年,中国与印度及前苏联关系紧张,而新疆地区与印度及前苏联接壤。浩瀚的新疆,有着5600多公里的边防线,军事力量却相对薄弱。军委指示济南军区组建陆军第五师、北京军区组建陆军第7师。两个野战师秘密隐蔽新疆。我是由济南军区从徐州陆军88医院抽调的医疗骨干。1968年5月,我在山东莱阳参加完陆军第五师成立和授军旗仪式大会后,跟随部队秘密进疆。

1930年农历(天山深处军旅传奇)-第1张图片

1968年下旬,按照军委指示,我们五师这支野战部队的师直机关、后勤和一部分部队开进新疆,隐蔽驻扎在天山东北方向的庙尔沟。另一部分部队则隐蔽驻扎在天山脚下的阜康、奇台等地。

部队进疆后,我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对当地的疫情、水源、卫生、气候变化等对驻军的影响进行调研、评判。经过探查发现,当地的游牧民肝炎、结核、深林脑炎、包虫病较多。水质是引用天山融化的雪水,无污染。一年四季,气候昼夜温差太大。用当地老百姓的话来说:"早穿皮袄午穿纱,晚围火炉吃西瓜"。冬季气温在零下30-40 度。特别是雪山深处的庙尔沟,海拔高,干部战士初进驻地,因缺氧会有高山反应。更为可怕的是,进驻庙尔沟要经过一个叫硫磺沟的地方,这个地方有铀矿石,铀属于放射性物质。在开采过程中已经对周围水源造成影响,也会对驻军有所影响。

1930年农历(天山深处军旅传奇)-第2张图片

1969年初夏,部队派我到上海的闸北区和上海县接3000多名新兵。这批兵源都是初高中毕业生,家庭出身好、文化素质较高、身体条件也较好。他们这些来自大城市的兵,万万没想到,来到五师后就进驻天山深处。除了军事训练,大部分时间,他们就像工兵一样在天山深处盖营房,烧石灰、烧砖、伐木、做门窗、做椅子、板凳、木床、运沙子、水泥、搬运钢筋。记得1969年夏天,我和师野战医院先遣人员带着分到医院后勤的上海新兵,去天山深处庙儿沟八里河的八号桥建医院临时住处。在头屯河上游的一个山坡上,海拔比师部还要高许多。离师部有5里路。沿着河流再往上走,就是常年积雪的天山原始森林和林场。这里人烟稀少,只有很少一部分哈萨克族游牧民放牧。山中经常有狼、野猪、狗熊、旱獭、马鹿等野兽出没。山坡上有十几间伐木工以前盖的简易房。我们利用这十几间房子建立了临时卫生所和手术室、化验室、内外科病房。从此,亦苦亦甜、亦悲亦喜的军旅生活就在深山里开始了。随之许多奇闻趣事不断出现,使我难以忘怀。

一、喝马奶,草药

夏天,我们在深山老林的山坡上搭建帐篷,住在帐篷里。南面的山坡上,积雪融化后,长出嫩绿的青草,一片片连着积雪,映着赞蓝的天空。一出帐篷,就如人在画中。哈萨克游牧民也从山涧的避风港处开始迁移。他们骑着牧马,赶着羊群、马、牤牛,在绿草如茵的山坡上放牧。山里的天,孩子的脸,说变就变,狂风暴雨说来就来,我们住的帐篷经常被掀翻,牧民们的羊群也常常被吹散。牧民有时候连人带牲畜都被卷到山涧中。我们经常冒着生命危险去抢救哈萨克牧民和牲畜。进入8、9月份,天气会好转一些。山坡上长满葳蕤茂盛的青草,开满五颜六色的山花。微风拂面,清香扑鼻。细雨过后,松树下会长出采不完的蘑菇、地耳。山沟里的野芹菜、野韭菜等都是我们餐桌上的美味。山上还有雪莲、党参、贝母、丹参、五味子、天麻等数不尽的中药材。我们医护人员对这些中草药情有独钟,一有时间就忙着采药。我们住处的后山山涧有一个自然湖,湖边生长着芦苇,湖里有鱼和野鸭子,还有一些水鸟。牧民经常赶着成群的牲畜来到湖边饮水。我们也经常去他们的帐篷里为他们看病、治病。哈萨克牧民对解放军有很深的感情,热情好客,为我们煮马奶喝。牧民煮的马奶还真是别有风味。他们用一个固定的支架,撑住一张马皮囊,把挤出的马奶倒入马皮囊中。然后,把从河里选的鹅卵石上钻个眼,用一根钢筋勾着,在干牛粪上烧,再将烧烫的鹅卵石放如水中,把鹅卵石上的灰尘洗干净,然后趁着鹅卵石还烫,立即放入马皮囊中,将马奶加热后,给尊贵的客人喝。说到喝马奶,不由得使我想起一件难忘的事。某年初夏的雪域高原还有积雪,我带着10多名医护人员和刚分配到五师医院的5名上海新兵进山伐木,深山老林、山高林密、空气稀薄缺氧,搭好营账后,每个人都感觉头晕脑胀,胸闷气短。为了适应环境,我命令大家在帐篷里休息,第二天伐木。我们这些人都从来没干过伐木的活,一天下来, 45-50 公分的松木只砍伐了8根,而且双手磨起了水泡。许多人的脚都因在雪山上灌进积雪冻伤了。冻伤的脚暖过来后,火辣辣的疼。离我们不远的山沟里,有哈萨克游牧民过冬的定居点,为了讨教治疗冻伤方法,我就去了这个哈萨克牧民定居点。牧民们一听解放军冻伤了,就带着他们自己配置的治疗冻伤的草药,来到我们营地,为我们治疗冻伤。同时还用马驮来了60多斤冰冻的马奶表示慰问。哈沙克牧民到了营地,除了帮助我们治疗冻伤,还亲自用我们的军用锅煮马奶,并在煮马奶时放了许多草,说喝了这种草煮的马奶很快可以恢复体力。我们每个人都喝了很多。但是喝完后大家就像喝了酒一样,脸发红、浑身发热、昏昏欲睡。哈萨克族牧民告诉我们,这是加了醉马草的马奶,喝多了容易醉。牧民让我们赶快睡觉,保证第二天我们体力能够很快恢复。果然,第二天睡觉醒来我们都感觉体力恢复了许多。为了感谢牧民,我们送了他们50斤面粉和上山伐木御寒用的伊犁产白酒30多斤。

二、打土胚、伐木材建地窝堡

说起地窝堡,在平地上远看像个隆起的土包。这种隆起的土包叫地窝子,像是山东的地窖。就是在平地上挖一个大洞,上面盖上胡杨木、红柳条、芦苇和泥浆,留出门窗,就成了新疆一些居民住的房子,又叫地窝堡。为了过冬,从我们进入八里河的八号桥北山坡开始,就开始搞营建。首先在河边建了个蓄水池,作为饮水和施工用水。然后从河滩里捡出大量的鹅卵石打地窝堡的地基用。再从山上割来杂草,晒干,搅拌在土里,加上水和均匀,做成草泥。而后用铁锹把草泥装进木质的模具里。磨具就像一个没有上下盖子的矮箱子。一般是借助一块平整的场地,把磨具放地上,往磨具里装草泥,然后拍打、敲击振捣,待泥块稳定后,用抿子抹平表面。等泥块稳定就脱掉磨具,自然风干,制成土胚。用土胚来盖地堡。房梁、门窗等都是用雪山深处伐来的松木做成的。我们将伐好的木材,从山上拖到河的上游,放入河中顺水漂到我们驻地的河滩,然后打捞上来晾干使用。地窝堡房顶用较细的松树枝和山后湖边的芦苇自己编制成厚厚的席子盖顶,再用泥和草合成草泥附在上面。房顶有30多公分厚。每间地窝堡里都有火墙和炉灶。我们一共盖了20米长20米宽的地窝堡八间,供医护人员居住。有个医护人员的妻子来部队结婚,正好赶上新盖的地窝堡,我写了一首诗送给这对新婚夫妇:“人民战士来戍边,就地取材盖营房,建起排排地窝子,冬天暖来夏天凉。沂蒙闺女来成婚,要在这里入洞房。”

1930年农历(天山深处军旅传奇)-第3张图片

三、与当地人民结下血浓于水的情义

记得当地的一个哈萨克中年妇女放牧时不慎从积雪的山崖上摔了下来,她已身孕8个多月,发生了大出血。当时只有我的血型与她匹配,我就给她输了500 多毫升血。输血后我晕睡过去,她们母子都平安了。第二天一早我还昏睡着,这个哈萨克妇女的父亲带着 30多位哈萨克青年来给我献血,要让我赶快醒来,但是他们的血和我都不匹配,他们挤马奶给我灌着喝,到中午我醒了。她父亲跪着感谢我。我说:“不用谢,解放军给你们输血是应该的”。他们看我们盖医院吃的伙食很差,就杀了几只羊和一只牦牛感谢我们的救命之恩。我们有纪律没有收。他们没有办法就说等医院建起来他们要给我们受伤的解放军战士献血。

第二年夏天,40多位哈萨克族男女青年真的就来献血了,他们献的血挽救了无数五师干部战士的生命。而我在这年的冬天下基层部队医疗巡诊得了中毒性痢疾,当时有生命危险,还真的用上了哈沙克族青年献的血。五师的官兵与新疆各族人民结下了血浓于水的深情,我只是这其中微不足道的一点。

实际上,我们五师野战医院为救治当地的少数民族的牧民,有许许多多战士都为少数民族急诊的牧民献过血,医院的干部战士包括住院正在康复的干部士为少数民族受伤的老百姓也献过血。少数民族为救治我们的干部战士也献过血,五师的官兵不仅保卫边疆、建设边疆,还与新疆少数民族结下了深厚的军民鱼水情。

我说的这些都是真实的故事。五师刚进新疆,医院临时设在昌吉州。昌吉州邮电局大楼发生火灾,参加救火的有我们部队的官兵和当地老百姓,有许多官兵和老百姓烧伤,急需大量血浆。五师就近的一个团派出一个排的官兵前来献血,当地各族老百姓也纷纷涌来献血。五师两位大面积烧伤的救火英雄王志由、于永世住院治疗期间急需输血,当地的维吾尔族、回族、哈萨克族群众都积极献血,及时挽救了我们的战士。至今他们身上还流淌着少数民族人民的血。

四、元帅子女为躲避迫害,来五师当兵;上山采药,常遇豺狼

1970年初,我们医院接收了几个特殊的新兵,她们是贺龙元帅的侄女和北京军区张副司令的女儿。她们是为了躲避林彪、江青的政治迫害,被安排到我们五师野战医院的。她们的父母都是建国功勋。来医院就被安排在庙尔沟八里河八号桥参加营房建设。由于年龄小,还不满16岁,艰苦的生活和繁重的基建以及10公里雪地野营负重拉练,使她们难以承受。经常躲在被窝里哭鼻子。初夏,河冰开始融化,小贺与小张俩人,经常结伴去河边挑水,不时遇到成群的野狼偷袭,用扁担和狼群搏击。

医院组织医护人员上山采药,小贺、小张两人都去了。在一个山沟里挖党参时,发现山沟里的草从山上到山底都是倒伏的。在小张与一个上海战士拨开草丛,查看到底是什么野兽粪便时,山顶上一个大狗熊正带着两个小狗熊打闹玩耍。大狗熊用手掌将两个小狗熊连续打下山坡,小狗熊顺着山坡滚了下来,眼看就要砸在小张身上。上海籍战士一把将小张推开,第一个小狗熊砸在这个战士身上,第二个小狗熊砸在了小张身上。他俩人都顺着山坡与两只小狗熊一起向下滚,更惊险的是大狗熊也滚了下来,要是砸着他们俩人就有可能出现重伤。站在就近的小贺喜欢打枪,枪法也比较准,搂起半自动步枪朝着大狗熊就是两枪,将大狗熊击毙。闻听枪声,其他的医护人员赶来将小张和那位上海籍战士从沟底抬到山坡上,经检查,小张受轻伤,那位上海籍战士受伤较重,送回医院救治。两只小狗熊被活捉,在医院挖了个大坑养了三个月后放生了。由于篇幅的原因分上下二部分。

单传增,1930年农历5月20日出生于山东新泰县谷里镇东蒲家庄。1940年3月,被中共山东地下党组织安排在新泰县刘杜镇解放区抗日高小读书。1944年12月参加八路军,在鲁中军区第三军分区卫生所任护士、护士长。1946年3月,在山东军区华野15医院任护士长、助理军医。1951年3月至1954年3月,先后在徐州解放军第16、第88医院任军医、内科主治医生、内科党支部书记、医院团工委书记。1959年7月在重庆中国人民解放军第7军医大学读书。1968年7月在新疆军区陆军第五师医院任内科主任、内科党支部书记、院党委委员。1971年1月在新疆马兰核试验基地任生化试验组负责人。1971年8月在新疆军区陆军五师代管的第13医院任医务处主任。1979年12月转业在青岛港务局港口医院任院长兼党委书记。1990年12月任青岛港务局副局级调研员,现已离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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